因为苏聊的婚事被圣人敲定,以原本就对周莲芝的婚事很急的荣公夫人更急了,这几日一直在帮她相看,忙得周莲芝脚不沾地,一天能见五个男人!
“累死我了。”周莲芝往苏甄身边的长榻上一扑,像条被蹂?的咸鱼。
“喝碗紫苏饮子顺顺气吧。”苏甄将茶案上的紫苏饮子递啁莲芝。
周莲芝接过,喝了两口,看一口气定神闲的苏甄“你是悠闲了。”
苏酾正在摆弄里绣了一半的香囊,闻言,她叹息一声,“我是时刻不敢放松警惕,我还在孝期,虽定了亲,但还需要等两年半。
虽然她很急,但这件事实在是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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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都你与北辰王赐婚了,你还怕发意外?”
“他是一块大肥肉,盯着的人了。”苏甄单托腮,“从父兄去世,我的运气就变得很差,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牵扯到这位北辰王,我的运气又会变得极好。
“那就说明这块肥肉应该不会跑了。”周莲芝下了结论。
苏聊继续叹气,“运气是会消失的。”
周莲芝安慰道:“有一时的好运气总比一直是坏运气强。”
“是啊,为了抓住这么点好运气,我可真是辛苦了。”苏甄拿起中的香囊仔细端详,看着上面绣了一小半的莲花发愁,“我的绣工实在是一般。”
人总有己的短板,苏聊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就是这绣工始终提不上去。
按照母亲的话来说,这大抵就是天赋缺失。幸好她有耐心,肯在这方面下功夫,只是对事事要面子的苏来说,这样的绣工拿出去委实是有些丢脸了。
“不急,这不是还有两年半嘛,再练练。”周莲芝故意调侃。
苏聊气得去拧周莲芝。
两人倒在榻上笑闹作一团。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送香囊?”闹完了,周莲芝一边喘气,一边平复心。
“投桃报李。”
苏想到那柄被她塞下枕下的扇子,面色微红。
周莲芝笑一声,“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不过,你的玉郎是个武将,懂这些吗?”
是啊,她不会在对牛弹琴吧?
虽然说陆麟城的长相很符合她的审美,但若是两人成亲之后,一个舞枪弄棒,一个琴棋书画,整日里无话可谈,精神上没有任何交流,她跟守活寡有什么两样?
就好像母亲跟父亲一样………………
“人可真贪心。”苏甄眨了眨“一开始,我怕他得貌丑,现在,又怕他粗鄙无才。
“上次,我去寻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谢大人,曾看到过他写的字......”周莲芝想起一桩旧事,“那位谢大人的人品倒是不错,将那些地契铺子都还了来,只是性格实在是......"
一想到那位谢大人按着那柄绣春刀说要替她去杀了前未婚夫的时候,周莲芝可吓得不轻。
幸好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周莲芝是个深闺小姐,这样的男子令人惧。
“他的字怎么了?”苏甄抓住了重点。
听闻这位谢大人跟陆麟城是好兄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这位谢大人如此不通文墨,那么这位北辰王大好不了少。
周莲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三岁孩子都比他写得好。”
“郡主姑娘,您又怎么了?”绿眉看着坐在书桌前唉声叹气的苏‰。
周莲芝走后,这位美人便一直在倚窗怜,兴许的觉得风大,现在换了地方,坐在书桌前抬头望着半开的窗户继续怜。
“你说,他不会连字都不认识吧?”
“您在说北辰王?”绿眉想了想,“去问问奇哥不就知道了?”
对啊,苏醍醐灌顶。
奇哥在跟着北辰王学武艺,他曾说过,北辰王他寻了许孤本研习,那应该是识字的吧?
奇哥今日休息,晌午时分跟家阿姐坐在一处用膳。
“来,吃点,奇哥。”
奇哥看着苏 夹在己碗里的鸡腿,神色微顿,“阿姐,你有事吗?”
苏立刻道:“没有,我只是心你。”
奇哥疑惑的视线落在苏脸上,他小心翼翼夹起鸡腿,刚刚放进嘴里,还没咬上一口,就听那边苏甄道:“其实,有点小事......"
奇哥儿立刻把鸡腿放了回去。
“只是想关心关心你的功课。”
奇哥儿又把鸡腿夹了起来。
他对己的功课可信了。
不管是拉弓射箭,还是骑马舞剑,他都已经有模有样了。
“你最近书读得怎么样?”
奇哥一口鸡腿肉含在嘴里,抬头盯着苏聊。
“只教授武艺。”
“他不是你买了孤本吗?”
“是买了孤本我看,不过并没有替我解答疑惑。”
“那你平日里看到过他读书习字吗?”
奇哥想了想,摇头,“没有。”
糟了,不会真的连字都不认识吧?
一想到家母亲跟父亲从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相处模式,苏聊就觉得呕得慌。
母亲与父亲是政治联姻,家中长辈做主成亲,因为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以过了许年才有了她哥哥。又过几年,身体调养好了,又有了她。
父亲虽是武将,但有几分体恤,为了母亲调养身体,便带着人去了姑苏这个风水宝地。
如此听来,众人都觉得英公是个钢铁柔的男子。
可实际上,其中苦楚只有母亲一人知道。
母亲喜爱琴棋书画,父亲从来插不上嘴,不去学。
父亲的工作是带兵打仗,常常弄得满身都是伤,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人影。
母亲体质柔弱,无法跟军,两人聚少离便是碰到了一处没有少话。
苏 常见母亲一人坐在窗前盯着月亮发呆,然后看到她,便会笑着将她抱到怀里,说,“若是你父亲有你一半才与我说说话,而不是总谈他那些我不兴趣的带兵打仗就好了。
然后母亲又说,“其实,是不是我想要的了,别的夫妻,还没有我与你父亲好呢,他不蓄小妾,我听说在外头打仗的男子还会寻子,他不去,旁人都夸他,是个好丈夫。”
说到这里,母亲一笑,“其实,他去找了没有系。”
那时的苏甄小,不理解母亲的心直到现在她已订了亲,才恍惚间发现己似乎是了一点。
不爱而已。
虽然她跟这位北辰王不熟悉的人,但她确实不希望进入像母亲与父亲一般的婚姻之中。
当然,她没有那种一定要比金坚,爱到死去活来之类的幻想。
起码,能跟她谈谈琴棋书画?
她会看些孙子兵法什么的,跟他聊聊战场。
“阿姐,我吃好饭了。”奇哥的声音传过来。
苏酾低头,看到己没动的饭碗,“不要浪费粮食。"把己那碗推了奇哥后,苏酾继续发呆。
从开始练武,奇哥的饭量跟着增长起来。
他将苏甄碗里的饭拨到己碗里,又开始吃了起来。
“那上次,我让你替我送的中秋小饼,你瞧见他打开了吗?”
“嗯。”奇哥点头。
“然后呢?”
“然后我就出去练剑了。”
......
昨日晚间下了一场雨,天气彻底转凉。
苏体弱,换了件小袄套在身上,懒洋洋坐在廊下裁剪花枝的时候,那边奇哥的书童跑了过来。
“郡主,哥受伤了。”
奇哥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吧的胳膊,现在正待在北辰王府里接受医士治疗。
苏立刻放下中剪子起身,“伤的怎么样?”
书童道:“流了血。”
书童年纪虽小,但谨记苏吩咐,一有事就来禀告。
苏的心一瞬提了起来,幸好北辰王府就在隔壁,她立刻带着绿眉拿着药箱去了。
北辰王府书房。
奇哥坐在圈椅上,面前站着医士正在替他处理伤口,那医士身上穿着官服,居然还是医院的人。
“奇哥。”
“阿姐。”
苏走过去,看到奇哥被缠起来的胳膊,“医,他怎么样了?”
“无碍,只是伤到一点皮肉。”医赶忙道:“修养几日,不要碰水,勤快些换药就好了。”
“谢医。”苏酾见奇哥精神不错,再加上医的话,宽慰下心。
“抱歉,之前用的都是木剑,今日第一次用真剑。”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苏转头,看到穿着黑色练武服的陆麟城从外面走进来。
他口里拿着一柄小孩用的真剑。
“练武受伤是常事,是我过焦虑了。”苏甄赶忙行礼。
“阿姐,我没事的。我还能练。”奇哥声音洪亮。
“休息几日,把伤养好。”陆麟城将中那柄小剑递奇哥“这个带去,好好与它熟悉熟悉。等你再长大些,我你换一柄更好的。”
“嗯!”奇哥单抱着剑,郑重点头。
事到这里,差不就结束了。
苏酾却下意识单按住了奇哥“奇哥你是不是觉有点头晕?”
奇哥抬头,清澈的眸子跟少漂亮的杏眸对上。
“可能是,有点。”
苏聊露出笑容,“那就再休息会总不会赶你这个小伤患走。”
这里是陆麟城的书房,书房前面有一块空地,奇哥每日里就在那里练武。练好之后,他就进入陆麟城的书房,坐在专门他准备的小书桌前看书。
听奇哥说,陆麟城还帮他找了一个老师来教授他读书习字,过几日便要来了。
书房里有三面墙壁前都置着书架,红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桌上放着看了一半的书籍,上面还有写的小字注释。
上次为了周莲芝的事苏甄进过陆麟城的书房,只是天黑屋内昏暗,再加上她心系荣公,因此并没有仔细观察。
像陆麟城这样的武将看的应该都是兵法吧?
苏甄悄悄将身子往前探了探。
《瓶花谱》?
一个武将看这种书?
苏更凑近了一些,那些笔锋凌厉的小字注释落入她眸中。
注:三月暮春,鲜花最旺。
注:冬日繁花不似春夏繁,该以梅、腊梅、水仙,青黄色为主,直立型上下分层插花。
旁边还有配套的插花图。
这......细致了吧。
而且这字,写得真好看。
苏聊正歪头看着,一只突然按住那本《瓶花谱》。
苏聊被人抓包,面色一红,立刻站直身体,可依旧抵抗不了吧的好奇心,“王爷对插兴趣?"
陆麟城的指腹摩挲过书页,视线有点飘忽地落到前段日子苏送的那个花篮上。
新鲜花朵无法保存,他按照书中方法,将鲜花制成干花,重新收藏。只是前的少似乎没有认出来,放在窗台上的那捧干花其实是她送的。
“......嗯,随便看看。”
“我对插花颇有一些小心得,王爷最喜欢什么花?”
少抬眸看他,眸盈盈。
陆麟城低头对上视线,想到一桩旧事。
那年冬天很冷,他穿着单薄的衣物蜷缩在墙角,姑苏的天很难看到下雪,那段日子里却日日大雪,实在罕见。
冰冷的雪花贴着他的肌肤,几乎要将他冻僵。
头顶落下一柄伞,大朵大朵艳丽芳华的绘芙蓉花绽放在伞面上,被薄雪覆盖一半。
素执伞,罗袖轻摆,遮挡住细密不断的雪花。
因为久,以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率闯入他鼻息的,是温暖的芙蓉香。
“芙蓉。”
苏诧异,“那是我最喜欢用的熏香味道。”
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