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动短剑斩掉硬毛老鼠的尖刺，跟古代的剑客高手挡开射来的箭枝一样。
有难度，却并非不可能。
但用双手镰刀去斩击狙击枪子弹，就怎么想都有种天方夜谭的味道了。
实在是很违背“常识”的一件事。
可齐暃要的就是天方夜谭。
毕竟这也不是他熟知的“现实”，那么所有的“常识”也都不再需要遵从。
既然他的三件套套装效果有“可以斩落飞行物”，那么就没理由斩不了子弹。
不论听起来是多么的不可能，跨越不可能本身，就是意志的意义。
当然，齐暃也不是莽夫，他敢这么尝试也是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前几次的狙击枪子弹飞来时，他就有所感知，后来他忽然明白，能够让他感知到子弹的并非是什么玄妙的杀气或预知力。
那是因为子弹飞进了他布下的“时间延缓”领域内。
而他还有一个独创的“天赋技能”贤者领域。
那还是他在搭救“黑粉”阿丽莎等人时觉醒的技能，现在孤零零地躺在他的“技能面板”里。
技能注释如是写道：“贤者的领域内充满了奥妙的能量，而能量就是贤者的眼睛与心。在他的领域内，他无所不能。”
虽然技能的效果写着是，在他的领域内伤害加成15，但那只是当时齐暃模仿暗黑3的技能设计风格，自己yy出来的注释。
实际上，齐暃在自己布下的“时间延缓”领域内能做到更多的事，比如细腻地操纵火焰与冰冻，识别敌我目标等。
他可以细腻地操纵火焰与寒冰，自然也可以细腻地操作闪电。
而每次子弹接近时他那种背后一凉的感觉，就是领域内的闪电对他的反馈。
可以说，时间延缓内遍布各处的闪电魔力就像是他意识延伸出的一部分。借由这些电流，他可以比视觉更快，更敏锐地感知到子弹的位置。
“时间延缓”领域可以覆盖十几米，并可以延缓飞行物90的速度。
即便是高速飞行的狙击枪子弹，在子弹进入领域后，他也有以秒为单位的反应时间。
而这就够了。
电竞选手的反应速度可以强到以几十毫秒为单位，那还只是凡人之躯。
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高额的“敏捷”加持，已经不算是普通的人类了。
所以他有自信去尝试斩子弹。
但这不是他自信的全部。
在这个决定要与未知的敌人正面对抗的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为什么他面板上的技能会“显示出”那样的效果，只写明了“伤害15”，而他却明明可以做到更多
只有一种可能
那是他的主观意识，或者说是“认知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技能本就是“无中生有”，是因为他先对自己的“能力”有了那种认知，才会具体从他的“系统”中体现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疑惑自己的“系统”到底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暗黑2的游戏面板，可又并不完全是。
在看到那个“艾尼弗斯之树”后，他的精神一直还是有些懵逼的。
是眼下的战斗让他找回了自我，他脑中不断浮现着那个顶层的房间，那台看起来相当巨型的电脑，浮现着“无限虚构模拟系统”的名字，还有自己被称为“原初实验者”的瞬间
一个想法逐渐浮上他的脑海。
那个所谓的“无限虚构模拟系统”中，“虚构”的到底是什么
“模拟”的，又是什么
如果说，他“眼中”的面板，他的“系统”，就是那个“系统”呢
他回想起与京子认识后，有关她的“技能”和“天赋”的种种变化，那根本就不是游戏里原有的技能。
他是根据系统中现实出来的“技能”，认定京子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可反过来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先在主观意识中认定了京子的“特殊”，这个结果才以“系统”的形式显现了出来。
就像是他随性设计和命名的“贤者领域”这个技能
他是随意模仿暗黑3的技能数值风格，胡乱说了一个伤害增加15之类的效果，所以系统就这样显示出来了。
可那并不是全部
如果说他意识到了，那么他的技能也会随之改变才对
齐暃心念一动，他的眼前显示出了熟悉的“系统面板”，在“技能”页面打开了，那个“贤者领域”的技能像是蒙尘的徽章被细心擦干净一样，闪烁着微光，变成了新的模样。
贤者领域：根据领域内流动的魔力，你会获得如下加成火焰，使你的伤害增加15；寒冰，使减速和冰冻效果提高30；闪电，使触发效果变成双倍。
看到这个变化，齐暃没有惊讶，只是哑然一笑。
什么叫“触发效果变成双倍”啊
连他都看不懂。
但没关系，这至少说明，他猜对了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
他的“系统”，不是凌驾于他之上的什么未知法则，而是他“个人意志”的体现
也许他还尚不知道“无限虚构模拟系统”的含义，不知道“虚构”和“模拟”的到底是什么，但他至少明白了一点
不论虚构或模拟的是什么，他都不是“被模拟”或“被虚构”的一方
他是“虚构者”，他是“模拟者”
他是法则的制定者，而不是遵从者。
如果自己真的是什么“原初实验者”，如果这一切真都是因自己而存在，那么自己就该掌握这一切的规则
自己的意志就是结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实，那么“系统”就会合理地实现它
所以
这颗子弹，我斩定了。
不论它看起来合不合理
这就是我所认定的，虚构的现实
看到齐暃出现的时候，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该说不愧是那个“实验体”吗
即便经历各种实验，也许连他的“自我”都当然无存，可他的“本性”却一如既往，难以改变。
一样的热血上头，一样的摘花惹草，一样的异想天开，一样的喜欢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啊。
记得资料上显示，在“邪恶洞窟”里他就数次试图用剑斩击飞刺或弓箭，拦截飞行物。
甚至最后还做出了一件装备，就是他手上那把大镰刀，据说就有击落飞行物的功能。
这可是“游戏系统”里没有的事项。
虽说零号代表着无限可能，“创造”和“改变”本就是他的“长处”，或者说是“本质”。
但你一个人的意志能与“系统”的规则抗衡吗
一个人的意志能与所有人的“常识”想抗衡吗
天方夜谭
斩子弹的想法本就是幻想何况是狙击枪的子弹
更何况，他射出的这枚子弹，是附加了“高等级引导箭”的“特殊子弹”
且不论“高等级”对子弹伤害的影响，“引导箭”就代表“必定命中”的结果
这不只是“技能”，是“法则”，是“世界的意志”
你真的能违抗吗
尽管挣扎给我看吧
子弹在空中飞行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急速接近。
然后钻入了齐暃提前布下的“时间延缓”领域中。
肉眼可以捕捉了。
在子弹接近到齐暃身前一米时，他用力挥下双手巨镰。
血红的镰刀在虚空中留下仿佛斩裂空间的深红色斩痕。
斩到了
他感应到了镰刀上回馈回来的巨力。
“呯滋滋滋”
有些出乎齐暃意料的是，他感受到了击中子弹的触感，但触感的回馈却没有在瞬间就结束。
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与他相持着，子弹像是受人操控一样，即便是被他的镰刀击中也没有偏离，而是依然执着地尝试着向前飞行。
也因此与他的镰刀摩擦着，产生出无数火花。
巨大的风压从子弹和镰刀相接的地方爆开，吹拂着齐暃的衣服与头发。
镰刀上反馈回让人牙酸的力量，齐暃甚至必须调整站姿，将身体的重心尽量向前压低，才能勉强跟子弹上传来的巨力持平。
甚至站在齐暃身后几米外的京子也感受到了强风拂面，枣红色的长发全部被风吹乱。
因为这股强风，“京子”竟有些愣神。
子弹太小了，她甚至都看不清齐暃挡住的攻击到底来自何方，又是怎样的形态。
可她的战斗本能和经验告诉她，那一定是无比强大的攻击。
即便是以“她”的认知，哪怕是用亚马逊族群中被封印的传说神器“风之力”，用她巅峰状态的引导箭，或许也难以射出带有如此“气压”的箭。
她躲不开。
她会被命中。
她会死
“京子”微微失神片刻，接着她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那是恐惧吗战栗
不，她不会恐惧，亚马逊战士都不会恐惧。
那只是同样曾站在顶峰的战士，对“超强”的事物所产生的“共鸣”。
被命中就会死。
即便是她也会死。
她感知到了那种可能，并坚信不疑。
那不是她能挡开或躲开的攻击，那他真的能挡住吗
有那么一刹那，“京子”有些后悔她不冷静的行为。
她明明一直感知到了对手的强大，即便她不认识那个钢铁怪物，即便她看不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在哪，可她能感受到敌人攻击的致命。
她三番五次地主动出击，一方面有不肯吃亏的要强心理存在，另一方面也有想要借此机会“报复”那个人一下的想法。
他不是很重视这副身体的主人吗
那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事情似乎有些超出她的掌控和预想。
这样的攻击，即便是她也无法应对，她不会真的把那家伙坑死了吧
就在她愣神时，她忽然感觉浑身一冷，似乎又被锁定了。
她抬起头，以敏锐的视力看到遥远的天边，又多了两个同样杀气腾腾的气息向自己飞来。
看着与子弹相持着的齐暃，男人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没想到，那家伙真的能挡住。
可挡住了又怎样
不是还没有完全挡开吗
半秒后，他又笑得更浓了。
“你那不知所谓的信心就让我来打破吧。”
僵持，意味着他真的做到了。
但也只是做到了一部分。
僵持也代表着，他的力量还不完全。
没人说，你挡子弹的时候，我就不能再继续射击了吧
我可不是那么讲仁慈和道义的“boss”啊。
于是男人扯着嘴角，用狙击枪再度瞄准京子的头，深呼吸加持技能后，两度扣下扳机。
弹夹已经清空了，不仅如此，他的“蓝量”也清空了。
对“现代武器”附加“技能”是极为困难的事，可以理解为消耗的蓝量非常高。他目前能施展的“技能”次数是极为有限的。
但这已经够了。
一发就已经让你竭尽全力，你又能挡下这两发吗
“京子”被气息牢牢锁定了。
那是熟悉的，被“引导箭”锁定的感觉。
但不同的是，对方射出的“箭”实在太快。
她试图施展“缓速箭”，可效果也不明显，况且那两颗子弹根本也没近身到她的技能作用范围。
她闪不开。
刚才那颗子弹就闪不开，这两发也一样。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吗可这似乎也怨不得他
或许都是宿命吧。
就在子弹飞近，“京子”即将坠入绝望时，她看到齐暃又一次动了。
他像是终于艰难地完成了一次完整的斩击动作，然后就耗尽力气般地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血红的斩痕留在空间中，格外显眼。
细长的狙击枪子弹带着强烈的旋转钻入“时间延缓”领域内，它们被减速，得以被肉眼捕捉。
可即便如此，它们也本该是笔直向前，朝着“京子”飞行，钻入她的额头和胸膛，带给她毁灭与终结。
而“京子”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颗细长的子弹忽然在空中调转了方向，像是飞蛾被火焰吸引一样，竟然朝那个血色的斩痕飞去。
经过了漫长的一秒钟。
三颗子弹汇聚到斩痕上，不再前进，子弹上的旋转逐渐减弱，直到静止。
此时，齐暃才吐出一口气。
他收起镰刀，像黑客帝国中终于明白自己是“救世主”的尼欧那样，用两根手指捡起了停留在空中的子弹。
瞧了瞧，然后扔到了一旁。
另外两颗子弹也应声落地。
齐暃看向远处，咧嘴一笑。
“现在，该我的回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