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她也请出先皇所任命的顾命大臣,拟了懿旨要恭顺帝立即回返,如若不然则以废帝论处。
不论恭顺帝那儿发生什么事儿,在花朝节之前,他是注定回不来了
殿外的宫人领着安阳公前来晋见,曹太后颔首示意,落坐在凋琢着吉祥福纹的石椅上受拜礼,几个宫婢赶忙将小太子给引向殿内歇息。
“赐座。”
“谢太后娘娘。”
见曹太后挥退了所有人,曹颐这才从怀中取出拟好的旨意递上。
曹太后看了内容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一路上都安排好了”
“沿路的驿站都打点好了。”曹颐也对子侄失望啊一点也不想放弃这个能重回顶峰的绝好机会。
曹家在朝堂上被孤立太久了,能扶持小皇帝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帝位更迭已是刻不容缓之事。
“当然,他至今仍不放弃讨要百烈蛊母,还在千里之外的冀州城,七个日夜不眠不休也无法回京。”曹颐胸有成竹地细声保证。
“甚好。”曹太后满意地缓缓颔首,故意提高了半分音量说道,“仲儿太自负了,这次跌那么大一跤,又染上疫病,你可以要好好照顾。”
跟她作对那么就让皇帝换个人当当,他当上皇帝不过几年光景还不如她以太后的身份玉言一喊呢此话一出,哪个前朝老臣不前来赞和
他的狂妄自大终究害了自个儿,也害了陪他出征的将士们白白送了性命,本以为他拔营是打算反京了,谁曾想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邪,非继续屯兵在冀州城不可,到底作甚也无法交代清楚,如今惹得民怨四起,怪不了她要策动帝位更迭。
朝臣如此,民心如此,此事一旦开始,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果。
“许倾霏可有百烈的消息了”曹太后心里也是在意没消息的百烈,事关将来的后位正统,一点都不能大意。
更何况只有百烈在手,才能确保他们不受蛊害撮了撮云袖底下受到蛊虫反噬而泛着黑气的十指,心里的怨气更是翻腾得比天高,谁承想以蛊虫控制了他人一世的她,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被仲儿折腾到只剩一副骨相,还是没有吐实半句。”看着她吃苦曹颐也是无奈,不过仍旧存着半分感激,感谢她弄丢了百烈蛊母,让他们有反正的机会
“既然她不愿意说实话,该怎么做怎么做。”日后省心省事也好。
曹太后话说得极其保留,毕竟里头的小娃儿也开始懂事了,若是知道母亲的死因,将来势必有收不完的麻烦。
许倾霏不肯吐实就更好了,将来孙儿提起,顶多就是国法难容,与她有什么相干没了百烈对付蛊室那些东西是费劲些,也总比被权势关在门外来得好。
这些年她已经受够恭顺帝的冷待,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况且孩子是许倾霏亲自交到她手上的。
“臣领命。”曹颐胸有成竹地起身揖礼。
有了太后首肯此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懿旨送达冀州城那日,也是楚城迎接新帝的那日了。
南楚理城
春意烂漫水天一色,登高远眺一望无际的绿波映山冈,百姓们在田间辛勤劳作,正如瞻彼坂田,有菀其特的惬意胜景,也正是有南楚粮仓之称的理城坂田。
恭顺帝带着二百精兵,未免惊动曹太后布下的眼线,避开了沿途所有的官道,挑拣不起眼的山道进入各个县城,也且当做是微服出巡。
正午时分,戍卫们各自打点着众人的膳食,恭顺帝轻靠田陇上的歪脖子树下歇息,一口接一口地饮下苦涩的酒水,心里仍无法接受被母亲放弃的事实。
当讯息来到冀州城,他还有些将信将疑,因为他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废了他,再立他人为帝他还能立谁
母后因为许倾霏之事的确不睦已久,应该不至于因此起了废帝之心啊更何况他以追回国祚之名陈兵冀州城是为南楚讨个公道,当时虽有朝臣反对,一听得百烈遗失也消弭了多数质疑。
兵败之事虽丢了国面,也不至于被冠上阴损失德之名但是种种迹象又说明楚城真的不平静,难道他真的被舍弃了
正想再饮下一口全然不知何物的劣酒,关纬带着戍卫们在林间猎来的野稚恭谨呈上,恭顺帝眸色复杂地看着来人。
当初围剿百兽园之后就销声匿迹的男人,着实想不透这个男人为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
“圣上,您要保重身子。”关纬眼底的关心不假,如若回京之前他病倒了,那么后续可就没法演了。
他的心里清楚他对于权与色的贪婪,眼睁睁地看着美好事物从指隙间流走,对他才是最好的惩罚。
命中注定他无后他并不怨天怨地,儿子在战场上殒命那是祖上荣光,这是每个从军的男人该有的憧憬。
然而这些年陪着颜娧潜入东越,改善了晓夷大泽的那些贫苦百姓的生活,也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苦民所苦,痛民之痛。
他们两口子虽非帝后,所作所为比起四国君主的政令行事,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冀州城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在晓夷大泽收获了更多的尊敬与爱戴。
那是他战场上杀戮一生从未感受过的成就感,那种关于生的希望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再也容不下内心对和平的渴望。
他知道身为人臣不该如此,然而看着恭顺帝一错再错地沉沦下去,心里何尝不痛苦
如同承昀所言,如若他懂得什么叫悬崖勒马,那么让他继续待在皇位之上也不是不可行之事,只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他宁可拖着七万病入沉疴的黑羽卫屯守在冀州城,也不愿放弃不该指染的人臣之妻,若非曹太后为太子制作龙袍之事传入军中,只怕恭顺帝至今仍守着冀州城不走。
连日的快马加急的赶路,加上不断有探子来报,承昀也偷偷拦截要送给他的懿旨,只怕他还在冀州城醉生梦死地等着美人送入营帐。
恭顺帝接过烤雉鸡,略有所思的眸光来回审视着关纬,纳闷问道:“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为何迟迟没有回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