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郡主伤的不轻,太后提前带着人回到金陵城,请了半个太医院的人过去。
得到的结论是,腿能治,只是脸上的疤痕却是难消。
得到这个消息的荣安郡主情绪极其不稳定,太后无奈,只得决定暂时带人去往皇庙修养一段时间。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去了皇庙,整个金陵一瞬安静下来。
这边陆麟城确实如谢楚安所说,皮糙肉厚的紧,半个月时间就能下地去军营操练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甄儿也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三年孝期,苏甄儿和陆麟城的婚礼定在了明年冬,由礼部全权负责。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雨雪不停,苏甄儿躲在屋子里没敢出门,只偶尔搬个椅子在院中晒晒日头,还要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开了春,天气逐渐转暖,上巳节那日,周莲芝提了食盒过来寻她,说邀她后日去参加自己的生辰礼。
闷在屋子里半个冬日,苏甄儿也确实是被憋得不行,再加上这是周莲芝的生辰宴,她自然要去。
说着话,苏甄儿拿起一块周莲芝带来的糕点放入口中,“嗯?这个糕点味道真不错,是哪家铺子做的?我明日也让绿眉去买些回来。"
“不是外头做的。”
“你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手巧的厨娘?想挖过来。”苏甄儿单手托腮,抬眸瞧她。
周莲芝低着头,耳廓微红,眼神闪烁,“你若是喜欢,下次,下次我再让他做点。”
苏甄儿没有在意,只点头道:“好吧好吧,不挖了,你紧张什么。”
周莲芝的生辰宴在城南一处私人园林内举办,里头有一片桃花林极其绚烂。正是春桃绽放之际,天气虽然依旧有些冷,但春日阳光热烈,站在日头下,那股冷冽感也被冲散不少。
苏甄儿褪了斗篷,坐在亭子里,看到侧边正在行曲水流觞之雅事。
年轻的少男少女们顺着溪流而坐,由上流投掷酒杯顺溪而下,停则饮,不饮则以诗文替之。
苏甄儿身体不好,近日里一直在吃药丸调养,不宜饮酒,因此并没有参与。
置在托盘上的羽觞停留在水面上,坐在那里的公子正盯着某处发呆。
“哎,吴荪,你看什么呢,轮到你了!”坐在吴荪身边的男子提醒他。
吴荪这才回神,他低头,盯着面前的羽觞,双手托起,脱口而出,“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吴公子这是思念谁呢?”有人调笑道:“居然拿出这样相思怨念的诗文来。”
吴荪面色一红,眼神下意识又往苏甄儿那边瞥去。
金晓晓正坐在吴荪对面,她注意到他的眼神,神色一震。她听说过冬狩传闻内幕,郡主表姐发现了苏甄儿跟别的男人私通,才会偷跟上去,误闯猎人陷阱,不仅断了腿,还伤了容貌。
一开始,金晓晓当真以为是郡主表姐想嫁北辰王想魔怔了,可如今看来,这话倒可能是真的!
金晓晓的神情一下振奋起来。
从前的她仗着有荣安郡主这个表姐,在贵女圈内一向吃的开,可自从太后带着荣安郡主去皇庙养病之后,她在贵女圈内就变得无人问津了。
金晓晓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冷落,最关键的是她还想借着荣安郡主的手嫁给个好夫婿。
若是她能替荣安郡主翘掉苏甄儿与北辰王这门亲事,那岂不是立了大功?
想到此处,金晓晓便更加留心吴荪和苏甄儿。
吴荪的视线若有似无的一直往苏甄儿这边瞥,苏甄儿却仿若不认得吴荪一般,独自吃茶。
一轮曲水流觞下来,吴荪喝多了。
初春的天暗得早,四周已近昏黑,夜间正席开幕,贵客们纷至沓来。
吴荪踉跄着站起身去更衣,金晓晓跟在他身后。
僻静处,金晓晓唤他,“吴公子。”
吴荪站定,转头看向金晓晓。
吴荪脸上泛着酒色,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高了。
金晓晓上前,“吴公子,甄儿前几日还与我说起跟你的那段往事......”
吴荪听金晓晓提到苏甄儿,忍不住激动,“她,她与我提起你了?我,我虽然只与她相过一次亲,但我真的很喜欢她。她,她会不会觉得我,我太无用......”
“怎么会呢。”金晓晓努力压制自己的喜悦,这苏甄儿果然跟吴荪有过私情!
“她说,自己与你情投意合,只是无法违抗圣旨,盼着你,做出些努力来......”
吴荪酒气上头,握拳道:“我,我会的!”
上一次,他畏惧于国舅爷的手段,失去了她一次。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退缩!
日头落了山,晚风袭来,温度骤降。
“你怎么在这里吹风?”今日是周莲芝的生辰宴,她穿了件嫣红色绣金文春装,难得上了一次浓妆,整个人显得贵气精致许多,她上前握住苏甄儿的手,“快进我屋子里暖和暖和吧。”
“好,”苏甄儿顺势起身,“真好看。”她替周莲芝拨了拨被风吹乱的碎发。
四周挂着的红灯笼已被点燃,照亮幽幽庭院。
两人一道站起身,正准备出亭子往周莲芝的闺房去,那边突然行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一袭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身后跟着一队锦衣卫。
“周小姐,生辰快乐。”谢楚安穿过人群,大跨步走来,丝毫不在意旁人目光,“今日锦衣卫所忙了些,我一办完事就过来了。”
谢楚安旁若无人,一路径直走到周莲芝面前,他身后锦衣卫一字排开,打开手中锦盒。
十盒果子,做的精致小巧,一看便是耗费了诸多时辰。细心的用竹篾、芦苇等天然食材包裹起来,打开竟还泛着热气。
“你上次说味道不错的,我都做了。”
“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周莲芝呐呐。
苏甄儿站在一旁,看一眼周莲芝,再看一眼谢楚安。
原来“府中厨娘”是这位呀。
“这果子能放半月,你慢慢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做。对了,谢楚安跟周莲芝说话的时候语气熟稔。他想到什么,朝队伍最后道:“抬上来。"
站在最后面的两个锦衣卫抬着一口金灿灿的箱子来到周莲芝面前。
这居然是一口……………黄金箱子?
黄金箱子被打开,里面都是难得的孤本。
用黄金箱子装书?
“我这官职给的俸禄太少,三年的银钱加起来就够打这么一口金箱子。我知道你喜欢书,这里面的书是从宫里藏经阁拿的,听说里面的书都是什么孤本,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去给你拿一箱。”
“至于这口箱子,好歹是你生辰,总该送些值钱的东西。”
这位谢大人可能不知道,就这么一箱子孤本,不知道能换多少口黄金箱子。
周莲芝显然是被惊到了,憋了半天,结结巴巴冒出这几个字,“多,多谢大人......”
“别急,还有呢。”谢楚安一抬手,朝不远处喊道:“闻严,点。”
闻严?苏甄儿下意识踮脚,却只看到假山石处漆黑一片。
听错了吗?
下一刻,庭院中央空地处突然升起一簇烟花,打断了苏甄儿的思绪。
那些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在庭院上方,一簇跟着一簇,几乎笼满半边天幕,惹得众人忍不住抬头惊呼。
烟花不停,几乎放了一炷香的时间。
谢楚安站在烟花下,朝周莲芝道:“周小姐,生辰快乐,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周莲芝的脸被烟花印照的通红,她张嘴,声音很轻,“……...……喜欢的。”
苏甄儿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将视线从昏暗的天空中收回。
突然,侧边有个身影疾冲过来,一路冲到苏甄儿面前。
“苏,苏姑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吴荪吃了酒,被金晓晓一通谎话哄骗,情绪上头,声音大而响亮,“我......我是真心......”
苏甄儿意识到不对劲,端起手边的茶水就朝吴荪泼了过去。
冷掉的茶水从头浇下,吴荪的酒醒了一半。
四周寂静,金晓晓从吴荪身后赶过来,“苏甄儿,你一边跟北辰王纠缠,一边跟吴荪相亲,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你别以为你能瞒得住。”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脸上纷纷露出吃瓜表情。
苏甄儿攥着手中茶盏,呼吸微重。
众人的讨论声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吴公子,与你相亲的人,不是我吗?”周莲芝急中生智,侧身挡在苏甄儿面前,掩在背后的手握住了苏甄儿攥紧的指尖。
谢楚安拧眉,转头看向吴荪,娃娃脸上的笑意顿消,他的手指敲了敲腰间绣春刀。
身前的风被周莲芝挡去大半,苏甄儿跟周莲芝对上视线,两人的手握紧在一处,苏甄儿的体温逐渐回暖,她淡笑着与吴荪道:“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隔着周莲芝,吴荪跟苏甄儿对上视线,少女盯着他,面色淡漠至极。
吴荪的酒一下就醒了。
“苏,苏姑娘……………”他意识到不对劲。
金晓晓急了,“吴荪,你说啊!”
吴荪低头,“我,我......我是与周小姐见过一面......跟苏姑娘根本不认识......是我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了,周小姐,苏姑娘,抱歉,在下,在下先去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周莲芝让苏甄儿先回府歇息。
“你好不容易与北辰王定下婚事,莫要再起风波,与吴荪相亲之人只能是我。”临走前,周莲芝捏了捏苏甄儿的手,“回去歇息吧。’
“可你与那位谢大人......”苏甄儿从刚才那三份生辰礼物上看出了端倪。
周莲芝的面色一瞬潮红,“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苏甄儿深深看她一眼。
周莲芝性子安静、胆小,像只喜欢躲在龟壳里面的小乌龟,碰到热烈直球如谢楚安这样的人,胆怯又向往。
对上苏甄儿的眼神,周莲芝咬着唇,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其实,我也很被他吸引。”
循规蹈矩活着长大的少女,看到谢楚安身上那股野蛮生长的叛逆韧劲,那是她渴望却不敢拥有的。她身上背负着荣国公府的命运和门面,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偷偷摸摸开设学堂,救助孤儿流民。
“可是......”周莲芝垂首,“我们终归不是一类人。”
在周莲芝心里,嫁给温文儒雅的仕途书生类型,才是让她感觉最安全,最适合让她继续待在龟壳里面的路。
苏甄儿沉默了一会后道:“虽然不是一类人,但却未必不是同路人。”
马车辘辘而行,出了荣国府。
周莲芝站在角门口遥遥望着,脑中回荡着苏甄儿的话,她站在那里,直到马车从街角拐了过去,不见踪影,才沉思着转身,不想身后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人。
“你要跟那个人议亲?”谢楚安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两边墙高路窄,只周莲芝手中提了一盏灯笼,照不到谢楚安那边。
周莲芝不能将实情告诉谢楚安。
看到少女沉默,谢楚安也跟着沉默了一会,随后,他站直身体,“他看起来没我好。”顿了顿,谢楚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道:“以后想吃糕点可以找我。还有公务,我走了。”
周莲芝看着谢楚安从自己身侧擦肩而过,不知为何,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慌乱。
好像,若是这次放谢楚安走了,她就会永远的错过这个人。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我想与你议亲!”
周莲芝素来是个细声细语的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用力大声说话。
风声呼啸,呛进喉间,周莲芝红了眼,她看着谢楚安站定,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你,不可以反悔。”
苏甄儿的马车从角门驶入英国公府,她伸手扶住额头,想着今日幸好有惊无险。
街尾处,一道人影缓慢步出,望着英国公府阖上的角门。
陆麟城摩挲着手中的火折子,身后传来马蹄声,“闻严!周小姐要跟我议亲了!”
谢楚安一下子从马背上蹦下来,抱住陆麟城。
“嗯。”完成放烟花任务的陆麟城将手里的火折子扔给谢楚安,“我回去了。’
“哎,等一下,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吴荪一人回到府上,独自饮酒,躺倒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
他抱着酒坛,一会哭,一会笑。突然,头被泼了一盆清水。
酒醒了一半,吴荪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陆麟城单手按住谢楚安的肩膀,“别冲动。”
谢楚安盯着吴荪,“喂,我要跟周小姐议亲了。”
吴荪看着面前夜半爬墙私闯民宅二人组,他张了张嘴,脑子不甚清醒,“恭喜你,我也想跟苏姑娘议亲。”说完,吴荪端起面前的酒坛又灌了一口。
谢楚安一把按住陆麟城拔剑的手,“别冲动。”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是我无用,是我懦弱,我不能豁出吴家上下的性命来娶她......”吴荪呢喃着,抱住酒坛,似是要睡过去,“可明明,我才是那个先来的人………………”
陆麟城垂眸盯着他,“后来者居上,是因为前者不配。”
“那北辰王就配吗?”吴荪猛地爆出一句,随后自嘲一声,自问自答,“他是北辰王,怎么不配了,比我配,比我配……………”
夜深露浓,陆麟城坐在书房中,面前摆着刚刚插好的花。
他站起身,来到阁楼,望着隔壁英国公府那阑珊灯色。
北辰王,就配吗?
距离周莲芝的生辰宴已过半月,三日前,周莲芝还兴致冲冲的过来寻她,说要与谢楚安定亲。
“你说,周伯伯没有同意?”
听到这个消息时,苏甄儿是懵的。
“他看不起谢大人的出生?”
周莲芝摇头,“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为什么?”
周莲芝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苏甄儿端起奶茶轻抿一口,捋清思路想了许久,才摸出一条线索。
“还记得那桩茶马案吗?周伯伯从昭狱里出来,毫发无损。王爷跟我说过,这是一个局。有没有可能,这只是这个局的开端?”
周莲芝有些不太明白苏甄儿的话。
苏甄儿道:“周伯伯爱护你,不愿意让你涉险。”
从苏甄儿进入金陵城内开始,这一桩桩接连发生的案子串联起来,都表明了一件事。
新帝要做一件大事。
至于这是一件怎样的大事,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等到铺路完成,这件大事就会开始,作为新帝的左膀右臂,谢楚安和陆麟城自然身在局中。
局中之人,处境最是危险。
从茶马案可知,荣国公也被卷入了局中,他明白这份危险,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涉险。
如此,才会断然拒绝这门亲事。
可这世上,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谁又知道呢。
周莲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起身道:“多谢,甄甄,我先回去了。”
周莲芝坐马车回到荣国公府,荣国公刚刚下朝没多久,正在书房里写奏折。
周莲芝推门进去,唤道:“父亲。
这半个月来,荣国公与周莲芝因为她的婚事,所以两人已经冷战许久。
荣国公抬眸看她一眼,“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不用再说了。”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想自己选择人生的路。”
“为父为你选的,就是最好的路。”
“父亲怎么知道,你为我选的就是最好的呢?”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外面的险恶,为父不会害你。”
“我相信父亲不会害我,可我还是想走自己的路。”
“你想走什么路?你能走什么路?”
周莲芝抬眸,直视荣国公,“父亲那条路。”
书房内安静一瞬,荣国公扔掉手中毛笔,“你知道我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吗?”
周莲芝不知道,她道:“我想带父亲去一个地方。”
金陵城外。
“这是周老师的父亲。”周莲芝招呼孩子们过来跟荣国公打招呼。
“周老师的父亲好。”孩子们十分有礼貌,每个人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规矩的作揖行礼。
荣国公站在那里,脸上显出诧异和震惊,“………………多久了?”
“三年。”周莲芝靠近荣国公,“三年战乱,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荣国公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女儿。
他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只到他膝盖处,喜欢抱着他的腿撒娇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还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楚安知道吗?”
“知道,这一个月来,他还会过来教授孩子们武艺。”
荣国公沉默一瞬,他看着周莲芝,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你知道自己会被卷入怎样一桩大事里吗?”
周莲芝看出荣国公的态度松动下来,她难掩雀跃,“有些期待。”
*EA: ......
周莲芝想明白了她想走的路。
“谢楚安说,他希望大周的人都能吃饱饭。我希望,大周的孩子都能读上书,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为了实现这些,必须要做一件事,一件颠覆整个大周朝的事,对不对,父亲?”
在人生路上,若能碰到同路之人,相扶相依,是幸运。若碰不上,心怀信念,山河湖海,皆是陪伴。
她很幸运,遇到了那个人,一同走一条路。
并且,因为谢楚安的感染,所以她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不按照父母的意愿成为家宅妇人,能够继续走想走的路。虽然比起躲在人群中的安稳,这条路看起来很艰难,但她甘之如饴。
周莲芝鼓起勇气,述说自己的想法,“父亲,与其惶惶不安缩在龟壳里被迫等人保护,我更希望能成长到拥有自保的能力。您想保护我,我也同样的,想保护您。’
荣国公深深看向周莲芝。
“昨夜,谢楚安也来寻我了。”
周莲芝微微睁大眼。
她不知道这件事。
“他说,他生来就是牲畜,权贵们怎么会在意牲畜的死活。因此,他素来不喜欢我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权贵之家。”
周莲芝下意识攥紧了手。
荣国公继续,“可他又说,他遇到了你。我原本还不理解他为何会对我说这些,现在,我明白了。”荣国公视线下移,看向不远处这些坐在学堂内,被教导的极好的孩子。
“芝芝,既然你想好了,那为父也没有阻止你的理由。”
三日后,荣国公府传来喜讯,周莲芝和谢楚安的亲事定下了。
次年春,荣国公之女周莲芝与锦衣卫指挥使谢楚安于金陵城内举行大婚典礼。
三月后,谢楚安携新婚妻子回浙江余姚老家祭拜父母。